柳如是

才女柳如是与文人钱谦益的爱情传奇流传了几百年。我看来，电影《柳如是》成功之处，就是透过柳如是这一个个体的“点”，成功再现了明末江南名士的文化风貌。而其中最巧妙之处便是电影透过女性视角，让陈子龙和钱谦益两个人物形成了对比。通过对比这一性格塑造手法，让“气节”这一复杂的历史文化问题，在故事片中展现的耐人寻味。
同是江南有影响力的名士，陈子龙在感情上是懦弱的。当柳如是满怀欣喜告诉他自己从良消息，他却辜负了柳如是对他的信任，甚至给观众留下“负心汉”的印象。然而尽管陈子龙在爱情上“不义不勇”，他在面对国家覆亡时却展现真正的“大义大勇”，甚至最后的“认罪”可理解为牺牲自己救了“情敌”。再说钱谦益，一个怀才不遇的文坛领袖，他在感情上真诚炽热，回答柳如是那三句“不怕”就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而钱谦益在爱情上 “大义大勇”，在面对国家倾覆时却的做了“贰臣”，可谓“不义不勇”。这样的对比，在“才”、“义”基础上，又加入了“情”的抉择，让观众陷入思索，可谓精彩。
“气节”究竟为何物？文人是应该殉国而垂青史，还是应该“顺应历史潮流”？电影《柳如是》虽然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却也通过一个女子的宿命般的命运，给予了另一种回应。正如电影首尾交相呼应的自白所言：“作为一个女人，我生错了时代，又恰恰生对了时代。”妓女是被世人看做上“无义”身份，而柳如是却一生在追寻一个“义”字。那天晚上，她跳湖自尽，将全片的情感线索推向了极致。反抗社会而无能为力，不惜以死亡换来精神的不灭，人物的悲剧性震撼人心。
起初，我看片时感觉剧情节奏过于匀速，张弛力度不够。柳如是跳湖被救后，人物性格陷入混乱，剧情上该舍去的东西没有舍去，没有将历史戏剧化。如柳如是“使钱”救出丈夫钱谦益，这些情节似乎与主题相左，某种程度上过多的背离了观众的预期。但是，当我看到海报上“新文人电影”几个字时，似乎找到了答案。
电影作为舶来品，如何同中国文化的精神向结合，这是几代中国电影人在探讨的问题。故有人讲电影创作的概括为两种路径，即“史传传统”衍化而来的“戏人电影”和“诗骚传统”衍化而来的“文人电影”。如果说“戏人电影”重故事，是电影拍摄的主流。而“文人电影” 重意境，宁可淡化情节。在电影《柳如是》中，对江南园林、昆曲、湖光山色等自然景观的刻画，无不是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内核于其中。这与40年代《小城之春》、50年代《林家铺子》、60年代《早春二月》、80年代《城南旧事》一脉相承。这也是电影《柳如是》又一个闪光点——在平静的叙述中融入了中国传统文人的情趣和情怀。
再进一步，几位主创都有着纪录片的创作经历，“新文人电影”也正是纪录片和故事片的结合。“新文人电影”在不慌不忙的叙述，风格上的清新与雅致，正和近些年一些优秀的人文纪录片有着相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