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

纪录片将观众带回艾滋爆发的最初年代，再现旧金山最人心惶惶的一刻，讲述男女同性恋如何面对这场毫无所知的世纪疫情。当朋友相继染病，当医学束手无策，同志族群以爱、勇气和决心携手抗艾，阻止病毒扩散，相互扶持面对。导演从容揭开了影响全球人类的血泪一页，本片入围2011年圣丹斯电影节和第61届柏林电影节。其实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只是在看过这个纪录片之后很多月，发现竟然还没有一篇比较长的影评。而这部纪录片，也在我在观赏之时，深深的打动了我，甚至，让我泪流满面。
我的经历和纪录片里面的经历甚远，可是，纪录片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故事，或者，只是每一个言语，如此的平凡，却又真实。而正是这真实的一言一语，一声叹息，一丝对于故去老友的念想，确是感人至深。
旅居美国时，最好的好朋友有一段伤心的故事，纪录片刚刚在湾区上映的时候，他的公司在组织观看。因为是湾区人将湾区的故事，公司的同事好友都去看了这部纪录片，而好朋友因为那几天严重的发烧，腹泻，喉咙痛而不得不卧床休息。而也就是那几天，好朋友正好处在HIV的急性感染初期。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刚刚搬离美国。或者，那个夏天，只是我一段颠沛流离的随月。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只是定了一张单程的机票，便开始了一场没有终点也不知道计划的旅行。那个晚上，我的飞机刚刚在曼谷的机场降落，和朋友在一起发短信，告诉我感染了HIV。曼谷的雨季，空气潮湿而温暖，我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HIV病毒，这个看起来美丽而充满了妖媚的病毒，第一次从教科书上，从别人的口中，从电视机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因为我已经知道我在近期不会再回到美国，而又得知了好友的病情，第一时间就想要改定一张回美国的机票，去照顾他，其实他一直很独立而我也知道他不会希望我来照顾，可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后来，我在泰国的南部的一个小岛上独自潜伏，在雨季里下雨的时候独自在海滩上走来走去，听Lana Del Ray空灵而又玄幻的嗓音，想着好朋友，想我自己，想着湾区，想着美国。也许，那一刻我在思考的是人生，但是一切都如此的玄幻，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
再后来，也就慢慢平静了，在平静之后，我看了这部《曾几何时》的纪录片。
影片拍得中规中矩，说实话，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湾区生活过外加最好朋友感染HIV的经历，亦或是这部影片的拍摄水平高超，我自己非常的感动。
简单点说，我不知道是纪录片打动了我，还是我自己打动了我自己。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西海岸，一直是我想要时空旅行的目的地之一。我喜欢嬉皮士，公路旅行，自由率性，阳光和自由爱（free love），在草地上一起石化（stoned）起来摇头晃脑。
后来，在卡斯特罗街，在米尔克（Milk）的带领下，在众多同志前辈伯伯阿姨的留学抗争下，自由的湾区迎来了充满创造性和充满了爱与自由的同性恋们。那个时候，避孕套的作用还是用来避孕的，所以在男男关系中，大家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探索彼此的身体。
然后，HIV来了。我不喜欢过度的解读HIV到来的是什么意义，作为宗教自由者，我更无法接受极端宗教主义者或者歧视主义者说的，HIV是上帝对于同性恋的惩罚。我所相信的，是事情存在即合理。
我只是很伤感，最伤感的是，看到那些现在还活着的人，平静的说着二三十年前，和我们在一起出去玩的好朋友们都不在的时候那份悲凉。也许，这种孤寂，要比一场艾滋病夺去自己的生命还要痛苦吧。人死之后，也许一了百了，而活下来的人，如果打不开内心的枷锁，势必长久的活在对于逝者的悲伤缅怀之中。
当然，还是有希望的。从90年代末发现艾滋病的原理，到提出鸡尾酒药物，到现在致力的基因修复疗法。艾滋病已经从美国的致命性名单中取消，其死亡率也要低于其他我们所熟悉的疾病，比如丙肝。
可是，那些年，在湾区死亡的十几万人。每一个生命都是如此的鲜活，记住他们，也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吧。
我会
一直都
记着
你待花的样子
在阳光下对我微笑
也许你们的逝去
是对永恒
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