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 Koresky写到:“阿克曼邀请她的观众参与到时间的流逝中来,来感受空间的边界。”这部电影也是如此,在开头就体现出这种极少主义。一开始,阿克曼被一堆家具所包围,渐渐地房间里只留下了一张床垫,与此同时,整个空间被纯然的、形式化的光与影所支配。
第一部分,阿克曼在白房间中自我封闭,最有限的空间伴随着最丰富的机位变化。我的第一次观看尝试中止于这个段落,我感觉自己被吸入并被禁锢在这个房间中,仿佛患上了幽闭恐惧症。这种被关在某人的房间中的体验类似于被迫介入某个陌生人的私人生活当中。
阿克曼强迫我们观看她的身体,同时她又凝视了回来。她就像马奈《奥林匹亚》画中的女性一样,侧身躺在床垫上,与画外的观者互相凝视。她的凝视排斥任何传统的故事性,它将他者的视线又反射了回去,使观看者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并体认到观看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暴力,一种属于旁观者的特权。
在这里,阿克曼巧妙地利用了观众的凝视,使镜头变成了镜子,她在被目光占有这一状态中补全对自我的认识。她的后背,她的腰,她的脚后跟,所有她自己不可见的部分,都在他人的注视中被呈现为荧幕上的幻影。她从什么时候被看到,就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
我们看到阿克曼是如何支配着这个房间的,将它纳入自身内部,使之成为子宫的巨大投影。她不断地调整着一切物的朝向和位置,决定着空间的组织秩序,同时也将这个空间分割为两个部分:她的身体,以及除此之外的一切。在这个意义上,阿克曼的身体构成了一个乌托邦,就像福柯所说的:“身体是世界的零点。在那里,道路和空间开始相遇的地方,身体成了无处。它在世界的中心,而我就从这个小小的乌托邦的核心处梦想,言说,前行,想像,察觉各居其位的事物,并且,我同样用我所想像的乌托邦的无限权力否定事物。”
在第二部分的公路片即将开始之前,阿克曼毫无预兆地起身走出了房间,她在身后留下了一道向黑夜敞开的门,这给观众提供了一个出口:是投入可能性的冒险之中,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成为阿克曼的替身或者一个幽灵?
与全片的三段式结构相仿,第二部分的公路电影也拥有三个段落,在旅途中,阿克曼与陌生的卡车司机之间的心理距离逐渐缩短。第一段,他们刚刚结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却只是各自看着电视机。电视的声音反过来凸显了他们之间对话的缺席,同时也丈量着时间流动的速度。观众并不知道他们在看着什么,这无疑也阻止了与角色共情。第二段,他们在酒馆喝酒,卡车司机将阿克曼介绍给其他人。第三段,他们终于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端,喝酒、抽烟,在时不时的视线交汇中向对方微笑。最终,他单方面地开始了一段机械的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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