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妹妹

一直以来，波尼（格莱戈尔·科林GregoireColin饰）和父亲之间的关系都十分淡漠，母亲去世后，波尼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他和朋友来到了马赛港，在这里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吃饭。面包店性感美艳的老板娘（瓦莱丽亚·布诺妮-泰特琪ValeriaBruniTedeschi饰）是波尼唯一的情感寄托。　　某日，波尼年仅十五岁的妹妹妮妮（AliceHouri饰）突然出现在了哥哥的面前，离家出走的她想要在波尼这里暂住一段时间。让波尼没有想到的是，妮妮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腹中已经怀上了孩子，更荒唐的是，妮妮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落难的妮妮激起了波尼的保护欲，为了保护妹妹，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文_调反唱唱

克莱尔·德尼的电影有一种很随性的美，细节、旁白、意象、动作，以及好像是结束了却未曾展开的故事，总是让人着迷。[兄兄妹妹]的直译名是“妮内特与波尼”，这是片中两个孩子的名字。即便是用晦涩加点自闭的情绪，去讲述发生在两个孩子之间的故事，这个名字仍然把人拉到阳光明媚的，温柔而亲切的生活流里。妮内特与波尼，没什么特别的，就像隔壁邻居家的两个孩子。

妮内特与波尼是一对兄妹，他们的父母离异，妮内特跟着父亲，波尼跟着母亲。母亲死了，波尼靠卖披萨为生。波尼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影片以他的视角为主，在絮絮叨叨切片式的旁白里，我们知道了在他对母亲的迷恋，在母亲死后转移到了附近面包店老板娘的身上。他身边没有姑娘，养了一只白色的兔子，寂寞时只能在昏暗的房间里自慰。

克莱尔·德尼受贾木许极简主义的影响，用大量的篇幅极为周详与细腻地描绘片中人物的情绪。相比之下，对故事发展的描写，就显得简单与粗陋。观众所知的并不如在传统电影中知道的那么多。特别是当波尼陷入性幻想时，幻觉无序地交错出现，不断重复，毫无章法地杂糅在一起。如此一来，观众也不得不按照克莱尔·德尼的思路，放弃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好奇心，深入角色人物的内心，体验他的下意识活动和复杂的心理层次。波尼的性幻想被克莱尔·德尼拍成了律动的旋律。时而是正午的阳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时而变成躺在肌肤上的白兔，时而是白色朦胧光线下面包店女人的酥胸。这些性幻想的片段单纯而美好，它折射出波尼内心没有被开发过的浪漫和柔情。和克莱尔·德尼合作过七部电影的女摄影师阿涅斯·高达，在这里展现出了拍摄男性之美的天赋。她利用光线和阴影，晃动的镜头和虚实交错的对焦，将处于青春期的男性浮动的肉体，以及迷幻的情欲相当艺术性地跃然于银幕之上。三年后，她们又一起合作了一部[军中禁忌]，这部电影再一次以男性身体制造情欲张力，成为克莱尔·德尼的巅峰之作。回到波尼对面包店老板娘火热的性幻想上，其中有一段揉面团的戏堪称精彩。镜头始终给予面团特写，波尼的手在饱满的面团上缓缓地抚摸，当面团被做成女人胸部的模样时，波尼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它。随即，他又用十指插进面团里面，翻来覆去地拍打揉捏。借助擀面杖，波尼的动作越来越快，模拟着激烈的性爱来回地翻腾面团，直到“高潮”过后，波尼把擀面杖扔在一边，用嘴狂吻着已经没有形状的面团。这一幕让人想起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和周晓文的[二嫫]，它们都有揉面团以释放情欲的桥段，相比较而言，东方的揉面团要隐晦与文雅得多。

波尼在影片开头是个强硬的角色，一个破碎家庭所孕育的孩子，情绪上的被压迫者。波尼的扮演者格莱戈尔·科林，后来又扮演了[军中禁忌]里的非洲志愿新兵，和[暴雨将至]里沉默寡言的马其顿教士。他很适合出演类似的角色，带着点自负，内心充满对爱情的渴望，与此同时又孤独到让人心疼。在[兄兄妹妹]里，他用弹丸枪对准邻居家的猫射击，对看不爽的人恶语相向甚至是动粗，直到妮内特的到来，波尼的性格转变了。

波尼的妹妹妮内特只有15岁，电影开头她在游泳池游泳，长长的卷发四散在蓝色的水池里，散发出青春活力。等她一上岸，阴郁与冷漠开始笼罩着她，她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的眼睛透出一股忧郁的气质。她的第二场戏是穿着马丁靴翻墙而过，骑着摩托车的男孩子紧跟着她，她却置之不理。她坐车来到波尼居住的城市，坐在喷泉池上吃汉堡，把肉挑出来，认真地慢慢地吃。

一开始波尼拒绝接受妮内特，他怨恨她在母亲去世时也没有赶来的无情。可是，当他知道妮内特已经怀孕七个月，并且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时候。他内心柔软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开始对妮内特体贴入微。妮内特与波尼之间越来越亲密，不是乱伦，而是基于共同的需求和弱点的相互关爱。波尼给了妮内特从前生活中没有的温柔，妮内特怀孕的事实给了波尼生活的焦点和目标。他们之间不存在乱伦的情感，影片的另一个中文译名“不知不觉爱上你”实在是言过其实。因为，即便妮内特已经赤身裸体在波尼面前（妮内特在浴缸里企图自杀，被波尼救起），波尼依然幻想着与面包店老板娘的炙热情爱。

新生儿的诞生，是波尼生命中积极、决定性的时刻之一。所以，当妮内特刚刚分娩完毕就试图将孩子送给别人的时候，波尼崩溃了，他拿着猎枪冲到了医院，逼着护士把孩子给自己。当他终于把孩子抱在手上，镜头推进，波尼在这个镜头展现了全片最可爱的表情，他亲吻着孩子，仿佛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一样。最后，纳内特坐在秋千上，抽着烟，她的脸占满了屏幕的四分之三，惶惑、孤独、恐惧、失落，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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