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以南

一部聚焦委内瑞拉总统乌戈·查韦斯的纪录片。        纵观美国当代电影人，敢于从体制上挖掘西方意识形态弊病的导演，数来数去只有两位：迈克•摩尔和奥利弗•斯通。前者仅靠纪录片的利器，从美国社会的各个层面来剖析内部病灶；而后者则用纪录片和剧情片双管齐下，从政治内幕、金融交易及外交层面上讽刺美国当局的政策。尤其是斯通的作品，从当年的《华尔街》到今年的《华尔街2》的二十余年，每每左翼立场鲜明，语调辛辣，言辞锐利。去年完成的《边境以南》，就是这样一部立场“完全不正确”的影片，从筹拍之日起就注定掀起一片哗然。《边境之南》作为奥斯卡金奖得主奥利弗•斯通2009年的新作，早在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就以全球首映亮相，却因为这个太过明显的“反美”立场，发行屡遭波折，大半年都没有走进院线的机会。所谓《边境之南》，指得自然是位处美国国境线以南的那些拉丁美洲国家，以古巴、委内瑞拉为首的“不听话小国”。这部纪录片将镜头对准了南美诸国，并把话筒递到委内瑞拉、古巴、阿根廷、巴西等各国家元首面前，借助电影这个全球通行的媒体传声筒，让世界听到了多年来被西方强势的主流媒体所压制，被美国官方所掩盖、歪曲的另一种政治声音。这样一部影片，当然与小布什政府“新保守主义”的外交准则相驳，却得到了委内瑞拉总体雨果•查韦斯的鼎力支持。他不但欣然接受奥利弗•斯通的采访要求，而且在拍摄途中给予了大量方便。影片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时，作为一国元首得查韦斯，别出心裁的也走了一把红地毯，把影展的娱乐现场变成了自己宣扬政治观念的舞台。奥利弗•斯通和迈克•摩尔之所以坚持此类题材，并持续引发争议，正式出于对美国政府，尤其是小布什的不满。斯通的剧情片《小布什》干脆就直接拍摄当时在任的美国总统，在夸张的表演中起到放大的讽刺效果；相比之下，这部《边境之南》则力图用真实的影像，以“客观”和“真实”的态度，期望改变观众对于“反美斗士”们的妖魔化偏见。这部影片的素材丰富，很多影像属于第一手资料，导演•本人在影片中亲自担当采访者，像年轻的切•格瓦拉一样骑上摩托车，穿梭于南美大陆的国境之间。在威尼斯放映的长达102分钟(6月25日上映的美国版只有78分钟) 的版本中，很多画面直接驳斥了西方主流媒体对于查韦斯威权统治、“民主敌人”，以及支持恐怖主义的宣传。在奥利弗•斯通的这部纪录片中，查韦斯展示出自己尊重民主，力图亲民的一面。“关于雨果•查韦斯的真相”，纪录片中交叉剪辑了两种“真相”：美国媒体中被歪曲、渲染的委内瑞拉，以及斯通本人所见的民主、发展的委内瑞拉，“我的采访是自由的，就是要剖析他不受华盛顿欢迎的真正原因”。采访中查韦斯本人出来解释，这位民选总统对于西方的“妖魔化”显出了不屑一顾和超然姿态，在他眼中，南美的国家无论大小，都绝非美国的“后院”，独立的主权和平等的国格，美国必须尊重。当然这种弱势声音的挑战，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委内瑞拉的强硬，既有本国民意支持和石油资源作为底气，也要争取邻国盟友的支持。说到“反美”大旗的飘扬，《边境以南》里当然不会错过古巴和卡斯特罗，斯通曾于2002年采访过年过古稀的传奇人物，新片中又插入了两位卡斯特罗与查韦斯的交往和致敬，衬托出查韦斯在“反美联盟”中的二号领袖地位。《边境之南》中依次采访了七个国家的领导人，在第二部分中阿根廷、玻利维亚、巴拉圭等国纷纷登场，依次传递了他们对于美国外交的看法。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如委内瑞拉般坚定、尖锐，但多少都受到了查韦斯的影响，在国有化和反资本垄断上向其靠拢。影片中常常出现查韦斯总统演讲时万众欢呼的场面，在本国人看来，带领他们摆脱贫困的查韦斯是英雄；在外国人眼中，敢于挑战美国霸权的查韦斯可能是勇士，也可能是奸雄。这位“聪明”的南美政治家，娴熟的利用现代媒体的力量来展示个人魅力，如脱口秀般，运用绝妙的词语传递施政理念。作为好莱坞名导的奥利弗•斯通，也不免为查韦斯所折服，在采访和拍摄中把自己摆到学生和同情者的位置。从影片的结构来看，这部《边境以南》又有些“公路片”的类型痕迹，斯通带着自己的美国摄制组和国际团队，一路风尘仆仆，在南美诸国间穿梭，追寻的即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对立解读，也是一种个人世界观的重塑。对于查韦斯本人来说，《边境之南》是独具慧眼的“触电”，采访过程和素材筹备如此，首映和红毯秀更是关键。影片中查韦斯骑着单车上街，而在威尼斯的高调亮相之时，查韦斯也不顾保安的劝阻，执意在意大利的小岛上接见普通观众，见着中国记者还主动上前热情握手，极力塑造良好的公众形象。用这种方式打破“妖魔化”的查韦斯，首映后还要秘密前往伊朗访问，显然比内贾德更善于博取国际社会的支持与同情。对于导演斯通来说，《边境之南》是他最鲜明的政治表态，对于华盛顿的不满，反抗主流媒体的压制，都需要勇气和恒心；而广大美国民众，亦需要用另一种声音来触动，爱国与正义，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灌输。Luc，2010年6月17日媒体稿，转载请注明